老掌櫃也就隨口叨一句，他哪兒真能埋怨起官府來，還是三法司的大理寺，他不過小老百姓，當上這掌櫃也是不易，可不想招惹麻煩，更別說是官府了：

“沒事兒，兩位公子即是受刑大人之命來的，小老兒便再述說當日情況一遍。”

朱懷古與殷朗同聲道：“有勞老伯了。”

老掌櫃連道兩聲客氣，又請兩人吃茶，自已也吃了一口茶先潤潤喉，便開始回說起當日趙康靈主仆從進鋪門到出鋪門的情景。

過程沒什麽特別，都是趙康靈滿鋪子的看，看裁縫師傅最新出的成衣，看中了，便招裁縫師傅說一些她自已想要的顏色布料等。

老掌櫃說：“趙二小姐是常客，這尺寸不必量，裁縫師傅那兒都有，當日趙二小姐看中了兩件新出的時興樣式，挑了布料顏色後，便與丫寰走了。”

殷朗問：“這其間她們主仆倆可有說到什麽特別的話？”

這話朱懷古經一處都有問過，這會兒不必她開口，他也曉得得問上一問。

果然他問完，朱懷古便盯著老掌櫃看，她是很想知道有沒有的。

老掌櫃細回想了一番後搖頭道：“沒有。”

再讓他想想，答案還是沒有。

不過有一件事兒他覺得奇怪：“話是沒什麽特別的，但當日趙二小姐選好布料顏色給裁縫師傅後，便問了小老兒，說是方不方便讓她主仆二人從後門走。”

自是方便的，來者是客，怎麽都得周全地招待，何況也不過是想從成衣鋪的後門走，實在是舉手之勞。

朱懷古喃道：“從後門走？”

老掌櫃道：“對，但要說原因，小老兒不知。”

他只盡量滿足客人的要求，原因麽，只要要求不過線，他從來不多嘴去問什麽。

當時客人多，不然老掌櫃也不會親自招呼客人，於是當時他只指了個方向，便由著趙康靈主仆從後堂出去到後院，再自後門離開。

殷朗對朱懷古道：“從後門走，通常有兩種情況。要麽是想抄近路，可從商氏成衣鋪後門跟前門走，回趙府的路線其實沒多大區別，是一樣的遠近。要麽是想避開什麽人，不想因遇到的人招出什麽麻煩事兒來。”

朱懷古點頭同意：“嗯。”

側臉又問老掌櫃：“老伯，當時自後門離開，就沒有一人跟著她們主仆同去的？”

老掌櫃搖頭：“沒有，那會兒鋪裏來了不少千金閨秀，我鋪裏的夥計裁縫都出動了，連我這把老骨頭也無法呆在櫃臺內算帳，都得出櫃臺幫著招呼趙二小姐，哪裏還會有閑人去跟著她們主仆倆到後門？實在是沒有。”

這時呆在櫃臺整理完亂糟糟的櫃面後，小夥計自櫃臺出來，走近了三人所坐在桌椅，怯生生地道了一句：

“那日……我好似有看到一個人跟著趙二小姐、小真姐姐她們從後門走了……”

別說朱懷古與殷朗被嚇得驚喜一把，老掌櫃都給自家鋪裏的小夥計嚇了一跳：

“你親眼看到了？”

小夥計沖老掌櫃點頭：“看到了！”

那時他也在招呼客人忙得團團轉，但人有三急，他要小解，便跑到後院茅廁去，解完出來時，正好瞧見離茅廁不遠的鵝卵小路上走著三人：

“趙二小姐、小真姐姐，還有蕭師傅！”

“蕭師傅？”朱懷古轉問老掌櫃，“就是替趙康靈做衫裙的那位裁縫師傅？”

老掌櫃卻是搖頭：“不是，蕭師傅雖也是經常給趙二小姐做衫裙的師傅，但在當日，招呼趙二小姐選布料顏色的人卻是寧師傅！”

而寧師傅在當日因著客人多，又有寧師傅常替裁衣制衫的別家小姐，於是趙康靈選好布料顏色定下新出的時興樣式後，寧師傅便去招呼另一位小姐去了，並未送趙康靈主仆到後院後門離開。

朱懷古又問小夥計：“當日蕭師傅送趙康寧主仆離開時，可有什麽異常？”

小夥計年歲不過十二三歲，被這麽一問，倒是給問住了，楞了半晌搖頭：

“沒什麽異常啊，就是送趙二小姐、小真姐姐自後門出去而已……”

聽著他喊小真為姐姐，朱懷古又問：

“你同小真很熟？她是你姐姐？”

小夥計有些不好意思道：“不是親姐姐，小真姐姐人好，時常會給我東西吃，久了便熟了，小真姐姐說看到我，就想到也年紀小小便早早去當學徒的家中兄弟了，所以對我很好。”

老掌櫃附和句：“趙二小姐有些小姐脾氣，那丫寰小真卻真是個好丫寰，更是個好姑娘啊，可惜嘍，可惜嘍，唉，誰的心那麽狠喲！”

因著熟，小真又對他好，故每回趙康靈主仆來，小夥計不管忙不忙，總要比旁人關註些，說起來當日確如老掌櫃所言那般，鋪裏的人個個忙得腳不著地，他去小解也是偶然看到的趙康靈、小真與蕭師傅。

小夥計道：“當時我就看了幾眼，鋪裏忙，客人多，我也不敢久待在後院裏磨蹭，很快便回到了鋪前。”

殷朗問：“所以你沒看到蕭師傅送趙康寧、小真出後門？”

小夥計搖頭，說沒有。

再問案發當日，趙康靈主仆在商氏成衣鋪裏的其他情況，再是沒有了，兩人又問蕭師傅家住何處。

得了住址後，兩人沒回大理寺向刑顏玉覆命，也沒回池府，想著直接往外城去，蕭師傅的家就在外城，通常都是在趕在宵禁前出內城門歸家去。

沒想兩人剛走入通往內城門的主街道，便遇到池千望與刑顏玉，兩人齊齊驚了一把，再是見禮。

見完禮後，刑顏玉指著兩人同池千望道：

“還真給你說著了，這麽晚兩人連晚膳都沒吃，不回大理寺尋我，也不回池府尋你，倒是齊齊想出內城門！”

池千望糾正道：“不是兩人，只是小古的主意。”

刑顏玉哦了聲，這一聲哦得老長，聽得朱懷古怪不好意思的。

她轉對殷朗道：“我自已不餓，倒是忘了問你，你餓不餓，要不咱先去吃點東西再出內城？”

真是不好意思到了極點，最後一句她問得極有誠意。
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